关于 私信 归档 搜索

五藥

查看更多 查看更多

【超洋七夕|21:00】名副其实



徐洋从手术室出来,差不多是下班的点了。他换了衣服,沿着玻璃过道走到门诊大楼的儿科诊室,看见付思超带着个傻了吧唧的松鼠头套蹲在椅子前面哄孩子:“啊——嘴巴张开给哥哥看看。”

 

小孩在妈妈怀里哭得直抽抽,年轻爸爸在一旁手足无措,付思超捏着压舌板不厌其烦的凑上去:“给松鼠哥哥看看——”

 

小孩吹了个鼻涕泡泡,脸哭得潮红,听到这话愣了一下,伸手迷迷糊糊要去抓付思超的松鼠耳朵,付思超趁机把压舌板放在小孩嘴里,打开小手电:“扁桃体发炎了。”他把松鼠耳朵从小孩手里救出来,转到电脑前开处方:“今年夏天虽然很热,小朋友吹空调还是容易着凉,要注意啊。”

 

年轻的父母连忙点头,紧了紧小孩的外套。手里没有了松鼠耳朵,小孩发出一阵呼噜噜的吸气声,又要哭。付思超开完了药,那对父母忙带着小孩出去了。他终于松了口气。

 

徐洋这才得以敲敲门板,引起他的注意。付思超看见是他,欢天喜地地从位子上蹦起来,又想到什么,一屁股坐下。徐洋走进去,看他整个人钻进桌子底下——头上还戴着那个松鼠:“找什么呢?”

 

松鼠从桌子底下钻出来,手里拿着一个棉羊头套,和他头上那个似乎是一个系列的。他递给徐洋:“给你买的。”

 

徐洋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:“你也不怕主任敲死我。”

 

“还有这个。”他又拿了一个奶牛的出来,规格比他们两个的都要小得多。徐洋拿着那奶牛把玩一番:“这个武星带不下吧?”

 

“啊?”付思超说:“这是给你的啊,我听武星说你家有只狗叫徐牛。”

 

谁家狗能叫徐牛啊?徐洋大无语:“它叫牛奶。”

 

武星推门而入:“徐阳扬告诉我叫徐牛来着啊。”

 

徐洋忍无可忍:“他说的是徐牛奶,你个文盲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晚上吃饭的时候,付思超提起当初被建议留校任教,徐洋于是问他:“那怎么不留下?”

 

付思超一筷子把烤鱼的鱼头全夹到自己碗里,又不慌不忙夹了两筷子豆芽菜,才说:“你想啊,留校要是以后当了教授,他们还得叫我付教授。”

 

他抬起手,用筷子头在空中比划了一个“副”字:“我多吃亏啊。”

 

徐洋无语凝噎,于是也低头吃菜。付思超帮他把可乐满上,徐洋猛喝了一大口,脑子被冻得一个激灵。烤鱼实在有点辣,他捡着豆芽菜慢慢啃,转头看付思超就着鱼脸颊肉扒了一大口饭。吃得好香。

 

徐洋一根一根嚼着豆芽菜,真的有点像只吃草的羊,等付思超嗦完了鱼头,他才又说:“可是你现在留院,以后不也是付主任吗?”

 

付思超呛了一口饭。

 

付思超越想越生气:“我也太亏了吧。”直到徐洋买完了单,他还在愤愤不平,拉着武星说:“以后我的门诊牌,那个付字要写大一点。“

 

武星拉开他的手:“不如把主任两个字写大一点。”

 

“都写大一点,让人给你定个横幅拉院门口。走了付主任武院长。”徐洋招呼他俩出去。大排档的门口时不时飘进来外面大锅爆炒小龙虾的味道,呛鼻子,徐洋有点受不住,让他们快走。武星打包了一份炒河粉,说他今晚不回宿舍,去徐阳扬家住,不管付思超在他背后挤眉弄眼地,叫了辆车就走。徐洋看着车开过环岛,付思超用胳膊肘捅捅他:“有情况。”

 

“恭喜。”徐洋鼓掌:“武星床头那本恋爱解答书终于派上用场了。”

 

付思超不好意思说那本书其实他看得比武星还多,他有很多恋爱问题需要答疑解惑,想到这里,他偷偷看了徐洋一眼,自顾自地走神。绿灯了,徐洋拉了他一把,付思超忙不迭跟上,在绿灯的最后一秒匆匆踩到人行道上,打了个嗝儿。

 

“吃撑了。”他有点不好意思。

 

徐洋毫不意外:“正好走回去消食。”付思超伸了个懒腰,踩着他的影子走,徐洋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忽长忽短,付思超于是离他忽远忽近。徐洋的影子落在花坛上,付思超也一跃跳到花坛边上走平衡木,徐洋的手指头在口袋里动了动,想把他拉到自己身边,才刚抬起手,一辆自行车打着铃从他们之间穿了过去。

 

徐洋于是又把手放了下来。

 

 

 

 

晚上的菜果然是咸了,凌晨一点徐洋躺在枕头上睁着大眼睛,睡不着,伸手去够床头的矿泉水瓶子,空的。他掀开被子坐起来,空调外机在窗外轰隆隆响,闹心。拿起手机看了一会,徐洋还是提着热水壶出门打水去了。医师宿舍一楼的走廊又窄又长,徐洋拍亮了声控灯,整个走廊灯火通明。他看见付思超房间的门开着。

 

徐洋轻轻走过去,探头看了一眼,里面没有亮灯,借着走廊的光他看见付思超的床上空空如也,被子乱成一团,没开空调,窗户敞着,一股热气。徐洋往大门口的饮水机走,听见外头电动车开过街道的声音,是那种改装过的车,引擎的声音巨大,好像开得飞快的样子,那帮无业小青年半夜三更在街上开着这种车瞎晃,徐洋不知道给他们接过多少断手断脚。徐洋把大门推开一条缝,有个人影蹲在门口,是付思超。

 

付思超嘴里叼着根什么,徐洋以为是根烟,就看见付思超把它从嘴里拿出来,原来是棒棒糖。

 

“超。”徐洋小声喊他:“付思超?”

 

付思超小小地抖了一下,似乎被他吓到了,就着蹲着的姿势回头看他:“吓死我了,你干嘛呢?”

 

“你干嘛呢?”徐洋问:“你明天不上班啊,蹲这儿当门卫?”

 

“睡不着。”付思超烦躁地揉了揉头发:“我房间跳闸了。”

 

徐洋看他好笑:“那你准备在这儿蹲一宿?”

 

“吹吹风。”付思超说:“武星让我去他屋里睡,可我又没他钥匙。”

 

“去我屋啊。”徐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,回头往自己屋里走。付思超在后头拽他:“哎哎哎。”

 

“怎么?”徐洋回头看他,眉毛一跳:“不乐意啊?”

 

“没啊……”付思超一口把棒棒糖咬碎:“那我牙还没刷呢。”

 

徐洋笑笑,放他走了,付思超钻进自己房间里抱了一盆东西往洗漱间走,十分钟之后,徐洋刚把床铺好,付思超就来敲他门了,刘海还湿漉漉的。他一边扒拉着刘海一边走进来,凑到空调下面吹冷气,一看床上:“你把我铺盖都拿上啦。”

 

“明天自己拿回去。”徐洋说:“电闸记得报修啊。”

 

付思超想翻身,又怕把徐洋弄醒了,医师宿舍的床不比家里大,两个大男的睡一起属实有点太凑合了。徐洋睡之前还老老实实盖着被子,睡着了管你谁是谁,一伸手胳膊整个搭在他身上,重得要命。骨科扛大腿敲钉子靠的都是力气,付思超摸摸徐洋的肱二头肌,捏捏自己柔软的肚皮。羡慕不来。

 

他侧过头看徐洋,在月光下描摹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,伸出手指轻轻戳戳他的脸,又小心翼翼地收回来。徐洋动了动,付思超赶忙闭上眼睛装睡,但徐洋只是把他搂得更紧了一些,没有醒,也没有再做什么。

 

第二天付思超是被徐洋的闹钟闹醒的,他睁开眼睛,即使是夏天,天色亮得早,现在只是蒙蒙的光线。付思超一看时间,好吧,连六点都不到,再从枕头底下把徐洋的手机摸出来,拉着他的手指解了锁,好家伙,一溜八个闹钟。

 

付思超最后一点睡意也笑没了,坐起来晃晃徐洋的肩膀:“要起床吗?”

 

徐洋把脸往枕头里一埋,整个消极抵抗:”……才几点……要起你自己起。“

 

“可是你不放手我走不了啦。”付思超凑在他耳朵旁边说。

 

徐洋一回手把他塞进被子里抱住:“那就别走了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一直到吃早饭的时候,付思超心口还在怦怦跳。他嘴上抱怨着都怪徐洋害他差点迟到,又在人家看不到的地方暗自脸红。等在食堂看到武星,他欲盖弥彰地跑过去,一屁股坐在他旁边,抢走武星碗里的水煮蛋。

 

武星看了看他,又看看他后头端着餐盘的徐洋,懵懂地眨眨眼,想起什么似的,问付思超:“昨晚睡得好吗?”

 

“咳咳咳。”付思超一口蛋黄噎住,徐洋忙给他递豆浆。付思超喝了两大口,顺了顺气。武星更疑惑了:“不是说你房间里没空调了吗?”

 

徐洋慢条斯理地剥鸡蛋:“睡我那了。”

 

“哦。”武星点点头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,抠下来一把递给付思超:“今晚要是要去我那睡你就自己过去吧。”

 

“嗯?”付思超接过钥匙:“你呢?”

 

武星挠挠脸,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:“你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啊。”

 

原来是七夕。

 

付思超才想起来上个月护士长提过七夕联谊什么的,他拒绝了。付思超玩着脖子上的听诊器。但是不知道徐洋去不去,他忘了问,徐洋也没提。也是,徐洋好好地跟他提这个干什么呢?徐洋的七夕怎么过,好像和他也没什么关系。

 

他偷偷掏出手机问徐洋:你过七夕吗?

 

徐洋没回他。付思超想起来今天他们大主任查房,估计要很久。果然一个小时之后徐洋才回他:过啊。

 

哦。付思超一颗心滑到胃里。过啊。原来徐洋要过七夕的。

 

于是下了班,付思超也没像以前一样等着徐洋来找他,也不过去住院部找徐洋。他收拾了东西,自个儿顺着消防楼梯间走下去了。等走到门口,徐洋打了他电话:“你人呢?去哪儿啦?”

 

“回家啊。”付思超说。

 

徐洋那边沉默了一会儿,又说:“怎么不等我了?出什么事儿?”

 

付思超没好气:“你不过节去吗帅哥。”

 

徐洋噗嗤一声笑出来。付思超觉出不对劲了,贴着手机的耳根子慢慢热了起来,他想挂了电话,徐洋又说:“晚上想吃什么?”

 

付思超望着马路对面的交通灯,变绿的那瞬间他随着人群一起走向对面的街道,咬着牙一字一字说:“麻辣烫。”

 

徐洋找来的时候付思超还在排队。今晚店里人特别多,付思超有点烦:“怎么这么多人啊。”

 

“这不过七夕嘛。”徐洋说。

 

“有没有情调啊,什么情侣过七夕来吃麻辣烫?”

 

徐洋往他手里塞了一瓶冰可乐:“咱俩不也来吃麻辣烫吗?”

 

付思超拿菜的手突然一抖,不说话了。

 

 

 

 

徐洋也嫌人多,说打包吧,于是两人拎着两个餐盒往回走。一路上全是人,还有趁着过节来卖花的小年轻,他俩拎着两盒香喷喷的麻辣烫走在抱着花的小情侣里头,多少有点格格不入。徐洋用胳膊肘推推付思超:“你看那花好不好看。”

 

“好看。”付思超说:“你给我买吗?”

 

“要吗?”徐洋作势要掏口袋:“要就买了。”

 

买个头。付思超推他往前走:“两手都是吃的谁拿花。”

 

徐洋大笑,付思超回头看了眼那花,有点心神不宁的。他预料今晚需要发生点什么,有点害怕,又有点期待。他等着徐洋跟他说话,但徐洋突然安静了下来。付思超于是又躲在后面踩他的影子,今晚路上人太多,他有时并不能如愿走到徐洋身边。但是付思超很开心。

 

他喜欢徐洋,他自己是知道的,徐洋喜欢他吗?或许前几分钟他还不确定,但是现在他心里已经有数了。

 

原来徐洋把那句喜欢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很多遍。

 

发现付思超没跟着自己,徐洋的脚步停了下来,他转头向后看去,看到付思超不慌不忙地穿过人群走到他身边。付思超不再踩着他的影子,路灯下两个人的倒影斜斜地交叠在一起。

 

“我有时候老觉得我这姓不好,干什么事我都是‘副’的,当教授我是个副教授,当医生我是个副主任。”付思超突然开口。

 

“可是徐洋,我想在你这儿当回正的,你觉得行吗?“

 

堂堂正正的正,正儿八经的正。

 

徐洋不走了,转头看他。付思超静静等着那个他早已知道的回答。

 

“怎么不行。”徐洋笑了:“你洋哥不是小气的人。”

 

“也是可以小气一点的。”付思超松了口气:“对我大方就行了。”

 

END

 

 

评论(6)
热度(405)
  1. 共29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五藥 | Powered by LOFTER